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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線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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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後愜意泡在溫泉中,自從這湯池重新修葺,每日前來,肌膚滑膩了許多,怪不得當年宸妃喜泡溫泉,其時胡皇後可去延福宮,宸妃的慶壽殿就有,只有她從未享受過。

咬一會兒牙笑著微閉了雙眸,想起剛剛陳皇後來到寶慈宮,諂媚討好,更是得意。手撫上柔滑的肌膚,恨意又上來,這樣好的身子,卻只能守寡,深夜想起,太後的尊榮,不過是表面光鮮。

咬牙恨了一會兒,又靠著池壁遐想著輕笑出聲,就聽耳邊呀的一聲,不置信睜開眼,每次溫泉洗浴,都是獨享靜謐,怎麽會有聲音?還帶著不恭敬?

睜開眼眸淩厲看了過去,陳皇後蹲在池邊,不錯眼珠打量著她水下的身子,皇太後啊一聲叫,兩手忙亂捂著,那兒都捂不住,欲要起身披了浴袍,半截身子露出水面,又忙縮了回去,怒喝一聲陳舜英,嚷道:“你想要怎樣?”

陳皇後笑道:“聽說這慶壽殿昔日輝煌,我過來逛逛,瞧見此處別有洞天,就進來瞧瞧,不想碰上桂蘭洗浴。”

皇太後擺擺手:“你快出去。”

陳皇後施施然坐在池邊木凳上,嘖嘖兩聲道:“桂蘭這身子,宛然若少女,怎麽保養的?我生了孩子以後,穿上衣服瞧著還行,脫下衣裳不能細看,*不如以前挺了,往下耷拉了些,腰腹也粗了一圈,腹部皮肉有些松,二傻子生下來,竟有八斤,將我這肚皮撐得,花西瓜一般,如今尚有細紋……”

皇太後又得意又窘迫,怔怔瞧著她不說話,陳皇後笑著伸手解衣帶:“桂蘭不信?這就脫了衣裳讓你瞧瞧。”

皇太後忙尖叫一聲不可,身子又往水下滑了些,擺著手道:“快,快出去……”

陳皇後一笑:“三十如狼四十如虎,桂蘭青春守寡,如何捱過那漫漫長夜?器物?宮女?太監?”

皇太後漲紅了臉,啐一口道:“自先帝去後,我吃齋念佛,早已無欲無求。”

陳皇後哂笑:“吃齋念佛就能禁欲?我若是你,待盛夏酷暑,找一處僻靜行宮避暑,行宮中規矩松泛,找幾個小郎君陪在身邊,快活似神仙,又何必在這宮中苦苦寂寥。”

皇太後一怔,心肝悠悠發顫,陳皇後的話,似乎一根尖銳的針,直刺進她的心底,將她那些隱秘的念頭都捅得浮了上來,若是帶著兩個婆子前往行宮,找幾位少年郎扮作宮女,在行宮中伺候,人不知鬼不覺。

陳皇後瞇眼瞧著她神情,站起身笑道:“走了走了,擾了皇太後洗浴,實在是不該,不過走進來一眼瞧見,便挪不動腳步,女子尚且如此,何況男子乎?”

感嘆著搖搖而走,皇太後瞧著她窈窕的身形,得意笑著,頗有些知己之感,咬牙心想,先帝啊先帝,你有眼無珠,畢生都在思念那個賤人,宸妃不過眉眼間與她三分像,你便寵她一世。

君婼在湯池外轉圈,看到陳皇後出來,忙迎了上去,嗔怪喚一聲母後,陳皇後笑道:“瞧就瞧了,勿要大驚小怪。說好夜裏陪我的,怎麽不見了人影?”

君婼紅了臉,搖著她手道:“本想天亮前再跑回去,誰知睡著了。”

陳皇後瞧著她意味深長得笑,君婼臉漲得更紅,不依埋頭在懷中:“母後不許取笑婼婼。”

陳皇後拍拍她肩,在她耳邊道:“回沈香閣去,母後有要事跟婼婼說。”

回到沈香閣,陳皇後自袖筒中抽一卷畫軸出來,展開來是一副小像,君婼瞧一眼楞住了,轉身拿出一個狹長的錦盒,取畫軸出來展開在陳皇後面前。陳皇後比著兩幅畫,鄭重言道:“婼婼,我看過了皇太後的身子,她沒生過孩子。”

說著話看向君婼,君婼白了臉,央求喚一聲母後,陳皇後安撫道:“別慌,總得有憑據,才能讓她口服心服,先暗中探查,就從懿淑夫人查起。”

君婼撲過來,搶過兩幅畫卷在一起收入錦盒,搖頭道:“上次在皇陵看到,就覺得畫中人與皇上氣韻相似,只是不敢去多想。母後,皇上童年淒慘,在皇陵孤單長大,回到東都後受盡冷落嘲笑,皇上一直有心結,失眠多噩夢,嚴重時夢游,如今好不容易釋懷,我不想再讓皇上再因此傷懷。”

陳皇後笑笑:“這張桂花非善類,你敬她一尺她想要一丈,先查下去,就算不揭破,也要有拿捏她的把柄。”

君婼點頭,陳皇後笑著在君婼耳邊低語,君婼忍不住笑:“母後好餿的主意。”

陳皇後嗤笑道:“我進去的時候,她正顧影自憐,先皇帝在時不得寵,先皇帝去了,她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紀,也不是清心寡欲的性情,一語撩撥過去,就入彀了。婼婼等著吧,一入五月,她準得動身到行宮去,準得想方設法只帶著心腹前往。她一旦出格,婼婼將她拿個正著,她的醜事敗露,以後是圓是扁,由著婼婼拿捏。”

君婼笑道:“她身旁就剩了那兩個婆子,掀不起什麽風浪,先讓她老老實實做皇上的慈母。”

陳皇後嗯一聲:“婼婼瞧著辦,不過記住母後一句話,真相就是真相,你若苦苦隱瞞,也許會更讓麟佑傷心。“

君婼靠在她懷中:“母後,我知道了,我不會永遠瞞著皇上,只是要等待時機,如今便先查探線索,有了憑證,任何時候都可以拿出來。”

陳皇後點點頭:“此事母後就為你做到這一步。聽說龍章閣藏書豐富,我到龍章閣瞧瞧去。”

君婼咬一下唇:“母後……”

“行了。”陳皇後擺手,“看書圖得清凈,不用陪著我,陪麟佑去吧。”

站在福寧殿門外,瞧著皇上埋頭批閱奏折的身影,心頭一陣陣發酸,我該怎樣做,才能讓你不要再傷心?

君婼看著他,他如此勤勉,她站在門外半個時辰,皇上沒有擡一次頭,銘恩輕手輕腳換沏幾壺茶,出來對君婼搖頭:“都涼了,也不敢勸,若出言擾了皇上,會發脾氣的。”

君婼點點頭,銘恩又要換茶的時候,君婼接過他手中托盤走了進去,放在小幾上,手不徐不疾揉上皇上的後頸,皇上依然凝神瞧著眼前奏折,似沒察覺她的到來。

面前一摞批閱完了,擡起手臂,手撫上君婼的手笑道:“一進來就知道是君婼,君婼身上有異香。”

君婼嗔怪道:“這麽些時候,頭都沒擡,頸肩都僵了吧。”

君婼的手從後頸滑下去,在他雙肩用力揉捏,皇上合了雙眸靠著她,手伸到眉間揉了揉,君婼笑道:“那麽多大臣都做什麽的?要皇上事無巨細過問。”

皇上靠著她笑道:“朕初登基,尚有許多不懂,過問的事越多,能學到的就越多。”

君婼笑道:“奏折永遠批閱不完,皇上何不去上林苑打獵放松?”

“春季的時候,鳥獸孕育,行獵有傷天和,朕已經下令,取消春季行獵。”皇上仰起頭笑看著她。

君婼低下頭,唇覆上他的唇:“竟然放在了心上?”

“君婼說過的每一句話,朕都是放在心上的。”皇上唇貼著她唇低語。

唇齒相接糾纏一會兒,皇上又埋頭到奏折中去,君婼在一旁磨墨添茶,瞧著皇上的側臉,又想起畫中的女子,皇太後處心積慮著實可惡,先暗中探查要緊,轉頭瞧見銘恩靠在墻根打盹,銘恩可知道些什麽?又或者宮裏的老人?

君婼琢磨著過去跪坐在皇上身旁,趴伏在膝頭道:“呆了這麽久,有些憋悶,去後苑走走吧?”

皇上笑說好,二人並肩而行,路過梅林的時候,君婼突想起梅林盡頭小院中守門的老中官,須發皆白,該是宮中年紀最大的人了,改日前往問詢,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。

皇上看她盯著梅林出神,笑道:“可要進去瞧瞧?”

君婼笑說好,這次不沿著成形的小徑,隨意在林中穿行,隨著林木幽深,君婼緊攥著皇上的手:“皇上,會迷路嗎?”

皇上笑道:“從小在天闌裕山間四處奔跑,從未迷路過,君婼跟著朕就是。”

二人緊牽著手,就見前方日趨開闊,原來是一大片空地,寸草不生,皇上蹲下身拈了土在指尖,嗅一下說道:“是焦土,此處定起過一場大火。”

君婼蹲下身扒開土喚一聲皇上:“土下面覆蓋著石頭,象是房屋地基。”

皇上過來察看,二人頭碰著頭,看一會兒齊齊擡頭,君婼驚喜看著皇上:“後宮竟有如此所在,皇上,探險吧。”

皇上一笑:“朕陪著君婼。”

一寸一寸看過去,用樹枝撥開土,可看到完整的地基,觀其形狀乃是一所兩進的小庭院,有堂屋廂房耳房,君婼一處處觀察著,用言語描畫,皇上在一旁聽著笑,君婼搖頭道:“這樣清凈的所在,怎麽就燒了?”

感嘆著突然指著一塊大石後,皇上也看過去,就見一尊石香爐,其中三柱線香剛燃盡不久,香灰尚未被風吹散,依然是一截一截的形狀。

君婼看向皇上,皇上搖頭笑道:“倒是奇了。”

二人回頭望向來路,梅林清幽,微風吹過,綠葉沙沙作響,君婼一回頭,風吹起爐中香灰撲面而來,皇上手覆上她眼,溫言道:“小心吹迷了眼。”

君婼定定瞧著那香爐,皇上笑說別怕,指指不遠處的假山石:“此處位於梅林之北,露天溫泉位於梅林之西,梅林南北長東西短,此處到露天溫泉很近。”

就算問老中官什麽,不能讓皇上在身旁,君婼搖搖頭:“皇上,還是原路返回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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